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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九歌

发布时间:2018-02-23 10:10:26    作者:    来源:中国保险报·中保网

□闫小凡

1月9日,一股清冽的风吹入北京。据说这天北京美得不像话,可惜我终日在单位盯着电脑,错过了盛世美颜。幸好冬至过后,日光渐长,有幸下班时在地铁口瞥一眼在灯光映照下清晰可见的幢幢白云。排队等地铁时听到一句“这是不是三九了?可是最冷的时候啊!”这本是句漫不经心地飘进我耳朵里的对白,但有个词却正儿八经地留在了我心里。三九……三九?好熟悉的词,好像小时候背过这首《数九歌》……

回忆就这么突然地被一个词激活。我居然清晰地记得小学课本上《数九歌》的插图。小姑娘扎着羊角辫、裹着红底白花小棉袄、穿着红绒布棉鞋、右手糖葫芦左手小风车,小男孩拿着小风筝,一群小朋友哈着白气,手套都不戴,沿着结冰的河边奔跑。直到现在我都仿佛能隔着回忆听到他们清脆的笑声。对啊,小时候从来不觉得冬天无趣。没发现冬天天黑得早太阳起得晚,不觉得冬天有睡不着的觉,更不知道雾霾是什么。一声地铁提示音打断了我的回忆。刚刚被拉出彩色的回忆,只觉得现在地铁里的羽绒服大多深色,灰溜溜黑压压,浑浊的空气里没有回忆里风的味道。忍不住轻叹一口气,旁边的大哥瞟了我一眼。无意冒犯,只是眼光路过,发现大哥正在看罗胖的《时间的朋友2017》。“得到”等一批知识类付费APP火爆时很多人在地铁里听罗胖讲故事、看着各式各样的公开课。后来很多公众号、微博大咖开始质疑碎片学习的成效。再到后来,罗胖被不少人视为“贩卖焦虑”的人。从渴望短时间内掌握某些知识,到质疑学习的效果,最后否定学习的效果,这过程本身就是焦虑的一种体现吧。我们在焦虑地播种,焦虑地等待果实,焦虑地翻开土发现发芽的速度太慢,焦虑地觉得结出的果子太小,焦虑地换批种子重播。我安慰自己,脑子里装了那么多事情,忘了小时候背得滚瓜烂熟的《数九歌》又怎样,使劲想想肯定能想起来。一九怎样来着?二九?三九......

又被一阵二胡声打断!马上就要想起三九怎样了,一个地铁乞丐放着凄凉的音乐慢慢滑过,我用厌弃的目光跟随他,果然,没有人有任何反应。我不听话的思绪又被这个乞丐带走。想起每次出地铁后我都会经过一个地下通道,有一位老人每天都会在那里吹笛子,面前放一个纸盒子,不管路人在盒子里放多少钱他也不会停止演奏去致谢。圣诞的时候他吹《Merry Christmas》,新年的时候他吹《新年好》,好像每一天他都能找到一个让人快乐的曲调。走过通道时我甚至会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因为一想到马上就要面对一天烦躁的工作我总会焦炉,幸好他每天早上不缺席,给我送上一丝安慰。我不知道他的盒子每天能收到多少钱,我看到的、包括我自己在内的过路人都会蹲下轻轻地把钱放到盒子里,没有人居高临下的施舍,没有人流露出一丝轻蔑。这位老先生面前每天有多少人匆匆而过,他或许是体会到地铁是各类人的大集合,见证了洪流中每一个微小个体的喜怒哀乐。这里或许充满了赶路的焦虑,充满了拥挤的愤怒,充满了人与人的摩擦。微小个体在滚滚红尘中难免会慢慢形成坚硬的壳,这是客观的规律,我们不必鼓吹这是一种成长,也不必哀叹这是一种可悲。这壳大概看起来没有什么区别,就像地铁里众生的表情,基本是木然。但或许就是因为有了厚厚的壳,人们的内心就越来越渴望阳光。《芳华》热映时,“善良”这个词频繁地的被拿来讨论分析。或许这是因为内心对善良更多的渴望让我们对“善良”这个词更加敏感,让我们对所有美好的事物倍加珍惜。或许每一张毫无波澜的面孔下都藏了更加向往美好的心。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麻木”“人性”“世态炎凉”这些词高频率的出现在媒体上。我们不能否认每个时代都有着各自的不完美。所以这些频繁被拿出来解剖的词,并不能证明时代越来越坏,反而是再一次从另一个角度论证随着时代的进步,人类对美好、对情感、对知识有了更高的要求。就像我不知现在的小学课本还有没有《数九歌》,不知道插图里的小姑娘的羊角辫是不是换成了现在流行的丸子头,不知道红绒布鞋是不是变成了UGG,不知道父母还敢不敢放心的给孩子买路边摊的糖葫芦,不知道家长敢不敢让孩子们在无人看管的情况下畅快奔跑。但是我相信每一个家长依旧会在看到石缝中努力发芽的种子时停下手中永远回复不完的微信,给孩子们讲解生命的美好。每一个人都是一个时代的参与者,作为当局者,我们大多数人都是迷惑的。王尔德说:我们都在阴沟里,但仍有人仰望星空。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阴沟里,但是我知道应该有很多很多人在仰望星空。

这一段平常的下班回家路上我没出息的思绪总是随着环境到处乱跑,以至于直到掏出钥匙开门时我都没有想起《数九歌》怎么背。于是,百度之:

“一九二九不出手,

三九四九冰上走,

五九六九,沿河看柳,

七九河开,八九燕来,

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

(作者单位:中国人寿北京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