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美）戴维.R.蒙哥马利
翻译：陆小璇
出版：译林出版社
时间：2017年10月
定价：58元
□陈华文 何慧轩
泥土，是地球岩石圈浅浅的一层，从来都没有被地质学家正儿八经地关注过。美国华盛顿大学教授，《泥土：文明的侵蚀》一书作者蒙哥马利则年轻时就敏锐地意识到：从事地质学研究，如果忽略了对泥土的关注，那显然是不全面的。1980年代以来，伴随着全球土壤生态问题的凸显，他“顺带”也探究土壤的世界。在长期探索岩石学和土壤学的依存关系后，才有本的问世。
《泥土：文明的侵蚀》由“古老的优质泥土”“地球的表皮”“生命之河”“帝国的坟墓”等四个篇章组成，将地球表层的土壤作为考察对象，以宏大的视角、动情的笔触、借助丰富的考古与历史资料，叙述了土壤与人类社会之间上万年的关系变迁。作者忧虑地指出：看似不起眼的土壤，可能成为决定文明盛衰的关键。从作为文明源头的古希腊和古罗马，到工业时代的美国西部；从欧亚大陆腹地的俄罗斯草原，到南太平洋与世隔绝的狭小海岛，过往的众多文明，因为土壤侵蚀而衰落的真实案例，连接起了过去与当下的历史，本书也带给人们警醒，若目前还不采取可持续性的土壤保护策略，现代农业社会将面临沉痛的生态灾难。
从科学的视角看，泥土是指地球表面的一层疏松的物质，由各种颗粒状矿物质、有机物质、水分、空气、微生物等组成，能生长植物。泥土由岩石风化而成的矿物质、动植物，微生物残体腐解产生的有机质、泥土生物以及水分、空气，氧化的腐殖质等组成。泥土肥力之程度，决定了土地的富饶或贫瘠。但是土地是否富饶，在自然力量和人为因素的作用下，时常能够相互转化。这么讲，但凡土地富饶之地，也是农业种植活跃的区域，同时也时常孕育人类的文明。
本书“前言”指出：“那些滥用土地资源的古代文明，最终为其行为付出高昂的代价，贫瘠风化的土地能摧毁文明，留下一片衰败的遗迹和穷苦的后代。”我们对待土地的态度决定了土地对我们的回馈。书中，作者提出的一个疑问令笔者惊心：是否农业活动在造就文明的兴起、发展和蔓延的同时，也通过更长期的土壤退化及流失过程，播下了引发社会衰落的种子？作者进而言之：历史之兴废的，或许和战争、经济、环境、气候等因素紧密相关，可是最终导致社会崩溃的，却是土地的健康状况。这么讲或许过于武断，然而我们也可以试想：作为赖以生存的土地，出现不可逆转的生态危机，无法养活众多的人口时，其家园必将荒芜，文明也就无从谈起。
“当今的人类行为，正在全球范围内毫无节制地消耗土壤。”这是本书中的一个重要立论。地球在过去5亿年的时间里，植物的进化和生命的兴盛，促使土壤的形成。反之，土壤也孕育了更多的、更大的植物，这些植物作为食物，又进一步地促成更为复杂的动物群落的出现。生物与土壤，一直处于动态平衡之中。
导致土壤受到侵蚀的原因，是多方面和多要素的。一是自然的要素。例如山地斜坡上疏松的土壤，经过雨水的冲刷，会从山体上自然脱落。二是人为的影响。在现代化的生产中，大量的化学药品、工业废水和固体物，与土壤“亲密接触”，必然会伤害土地原本的免疫系统。尤其是现代农业生产，对于土壤的伤害，最值得引起重视。现代农业生产提升产量，养活更多的人口，满足人类更多的物质需求，与此同时，化学肥料和药剂也破坏了土壤自身的营养系统，久而久之，土壤就会出现各种“慢性病”。
在这种情况下，农业活动中不得不升级化学肥料和药剂替代品，以“外科手术”的方式增补土壤肥力，进而提高产量。往复的循环中，土壤中的天然养分丧失殆尽，全然有靠化学肥料。可怕的是：化学肥料渗透到土壤中，给土壤健康造成了负担，若几十年、上百年持续使用化学肥料，农作物也会随之“生病”，人类的健康问题则会顺次爆发。还有一个危害：那就是没有自身“造血”能力的土壤，久而久之就会板结、退化，直至最后成为不毛之地。人类在农业生产生活中，如果不有效地处理好种植、肥料、土壤三者之间的关系，人类、文明和土地可能是三败俱伤。
在本书作者看来，应该重新思考传统农业中的智慧，进而寻找人与土地和谐相处的方法。他认为，首先要充分意识到，土壤不只是用来种植植物的培养基质，也是动植物得以生存和繁荣的生态系统。一方面，在农业生产中应将土壤视为最根本的生态修复基础，而非迫使土壤适应人类的技术；另一方面，必须正视“化肥和杀虫剂的应用使肥沃的土壤变得贫瘠”这一事实。对于杀虫剂、除草剂和化肥的过度依赖，毒化了我们的食物链，这绝非是文明存续的长久之计。在一些发展中国家，重建和修复农业土壤，是生态治理的当务之急。从公众投资来看，应当支持那些努力配合而非对抗土壤生态系统的行动。在新的农业实践中，作者以“粗线条”的方式，尝试提供答案，如减少那些造成对抗土壤侵蚀的常规农业补贴，推广既能固碳又能提高土壤肥力的、增加土壤有机物质含量的种植方式。
土壤的生态安全，不仅关系到文明的延续，同样关乎国家的长治久安。土壤生态保护，和水环境治理、矿产资源和森林草地保护一样，考验着一个国家和地区的治理智慧和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