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李梦溪
“从美、日、欧等国际成熟保险市场的经验来看，强化保险行业与医疗卫生行业、社会保险部门的信息与技术交流，促进形成‘信息互通、风险共担、利益分享’的协作机制，是保障相关国家和地区医疗保险业务健康发展的重要途径。”
在《关于加快发展商业养老保险的若干意见》（以下简称《意见》）出台的第二天，中国保监会原副主席周延礼在“网络安全及相互制长期护理保险研讨会暨战略合作签约仪式”上指出，长期护理制度是国际典型的解决老龄化问题的民生保障机制，对完善我国养老保障体系是一个非常好的尝试。
在当天的签约仪式上，中国保险学会与中国社会保险学会签署了战略合作协议，社会保险与商业保险联合创新实验室、相互制长期护理保险实验室也于同日正式启动。
社保VS商保：长护险如何选择
2016年《第四次中国城乡老年人生活状况成果》显示，贫困和低收入老年人口数量依然较多；老年人健康状况不容乐观，失能、半失能老年人口数量较大，全国失能、半失能老年人大致4063万人，占老年人口的18.3%。此外，老年人照护服务需求持续上升，其中，社区为老服务中上门看病需求居于首位。
长期护理险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从国际经验看，建立长期护理保险制度的国家有三种模式，社会保险为主模式、商业保险为主模式和社会福利为主模式。其中日本、德国以社会保险为主，有“国家动员、全民参与”的特点。而实施长期护理商业保险的国家主要以美国为典型。由于在长期护理保险制度外，美国还有社会性长期护理制度，分别由医疗照顾和医疗救助两大保障计划覆盖，但其保障范围有一定限制，于是在医疗照顾和医疗救助范围外的老年人就选择购买长期护理商业保险。此外，在澳大利亚和北欧等国，老年人长期护理费用被纳入社会福利范畴，产生费用主要由政府财政承担。
而在我国，长期护理保险的发展也经历了一个反复求索的阶段。自十八大提出“探索建立长期护理保险制度”以来，青岛、南通和北京海淀区开展了长期护理险试点，探索建立为长期失能人员基本生活照料和医疗护理提供保障的社会保险制度，在这个过程中，长期护理险制度建立面临着不小的压力。
据中国社会保险学会副会长吕建设分析，青岛、南通试点是社会保险性质，而北京海淀区则是个人自愿参保，具有典型的商业保险性质。但不论其性质如何，在医疗护理、生活照料、覆盖范围等方面，试点的长期护理制度都很难做到全面覆盖、全面服务。
在分析试点结果后，2016年7月人力资源社会保障部办公厅发布了《关于开展长期护理保险制度试点的指导意见》，启动在河北省承德市等15个城市开展长期护理保险制度试点，计划利用1-2年的时间，探索建立为长期失能人员基本生活照料和医疗护理提供保障的社会保险制度。
值得注意的是，根据各地落实情况看，15个试点地区中，多数将生活照料和生活护理纳入支付范围。从经办方式看，长春、上海、安庆和广州明确由社保机构经办，青岛、南通等地由社保机构将部分业务委托商保经办，浙江等拟完全交商保经办，其他地方均将拟引入商保参与经办。
这说明，在长护险层面的探索，社保和商保密不可分。如何有效建立长期护理保险制度不仅成为社保商保有机结合、协调发展的一次有益探索，更需要社会各界的广泛参与。
“社会保险和商业保险联合实验室成立的目的就是更好地促进社会保险和商业保险协同发力，让政府机制、市场机制共同协调，充分发挥政府保障公平、市场提升效率作用，促进创新的动力和活力。”中国保险学会党委书记、会长姚庆海认为，社会保险与商业保险联合创新实验室成立时机非常好，对推进多层次社会保障体系建设，完善民生保障体系有极大的促进作用。
突破和探索：长护险+相互制
在长护险不断寻求突破、建立制度的过程中，一种可探讨的合作方式逐渐出现在专业人士的视野里。
“公共保险机制和盈利性保险都不能覆盖长期护理风险，目前进行的长期护理保险制度试点也属于基本长期护理保险层次。”吕建设认为，要打破长护险试点中的局限性，相互制长护险可以有效弥补。“在‘老有所养’、‘病有所医’的基础上实现‘护有所保’，商业保险和相互保险为基本险提供有益辅助和补充，并为新险种的探索提供多种思路。”
何为“相互制保险”？2015年1月保监会发布《相互保险组织监管试行办法》中提出，相互保险是指具有同质风险保障需求的单位或个人，通过订立合同成为会员，并缴纳保费形成互助基金，由该基金对合同约定的事故发生所造成的损失承担赔偿责任，具备“自有、自营、自享”的特点。
从历史上看，相互制保险带有“自下而上”发展的特点，20世纪初，法国农民工会建立的相互保险商席卷欧洲，在40年内建立了4万余家相互保险机构。法国作为相互制保险发展大国，在相互制长期护理险方面也进行了探索，最终形成了MGEN（法国教育系统相互健康保险机构），是法国迄今规模最大、运营最为有效的行业自主补充医疗保险组织。在受国家委托管理部分基本医疗保险的同时，更为接近400万的参保会员提供补充医疗保险及其他社会健康服务，成为法国社会保障体系的中坚力量。
据介绍，MGEN是绝对的非营利组织，由参保成员选出的代表委员会来管理每年度的资金筹集与支付以及账户平衡，其机构各项事务，都将由参保成员通过一定凡事直接参与管理。另外，机构管理委员会由参保成员通过公开投票选举，改委员会决定参保成员社会保险费缴纳金额，以及参保成员可以享有的医疗保险权益及各项健康服务项目于水平。
结合法国基本国情，MGEN共享共治的管理模式能更有效地把有着相同健康保障需求的人群连结起来，有效控制成本，提供可持续的优质健康保障。
此种方式得到了很多国家的欣赏和借鉴，我国社会保险学会也与MGEN签订了《相互保险在长期护理保险中的地位及在中国推广的可行性研究》课题。随着相互制长期护理保险实验室的成立，为相互制长期护理保险奠定了理论基础，有利于推动我国养老保险体系建设。
稳妥的第一步
成都武侯区成为了相互制长期护理保险试点“第一区”。
根据《2016年世界城市评级报告》，成都进入全球城市百强，排名仅次于北上广深；《2017年中国城市商业魅力排行榜》中，成都在多项指标中均位居前列，以98.97分位居新一线城市榜首；此外，成都武侯区设立了“松鹤延年老年人意外伤害及健康保险”，为全区3.87万名70岁以上武侯籍老人解决了后顾之忧；新建了社区养老院9个、日间照料中心66家，新增养老床位570张，这为相互制长期护理险在武侯区落地创造了良好的基础条件。
四川成都市武侯区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局长刘纯介绍说，作为长期护理保险15个试点城市之一，根据《成都市长期照护保险制度试点方案》，目前已把相互制经营长期护理保险纳入了成都市长期照护保险体系规划中。
根据成都市长期照护保险制度试点现状看，其保障范围主要是重度失能城镇职工，覆盖基本生活照料和基本生活密切相关的日常护理。值得强调的是，成都市长期照护保险制度筹资来源包括单位、个人、财政、慈善捐助等多个渠道，且分年龄按比例筹资，可持续发展性较强，缴费机制也相对公平。
此外，与其他地区参照医保系统给付方式不同，成都市创新性参照了工伤保险护理支付方式，按社平工资的一定比例体育支付，其中居家照护支付比例（75%）比机构照护（70%）更高，居家养护得到了极大鼓励；与此同时，2年连续缴费期的要求也有效防范道德风险。
刘纯在总结一年来多地长期护理保险制度试点工作时，敏锐地点出了存在的问题。他说，除保障范围不能实现全员覆盖外，现行长期护理保险试点中，很多地方未将失智老人（即阿尔兹海默症患者）纳入保障范围；从保障水平和筹资来源看，目前长期护理保险只能保障基本照护需求，且对个性化项目开发不足，这些都需要相互制长期护理保险予以补充。
另外，现行长期护理保险试点资金来源中个人及第三方承担责任不够，需相互制等形式扩大资金来源，增强人们参保积极性。
“由于现有长期照护保险制度运行处于刚起步阶段，二、三支柱尚未发展成熟，存在完善空间，因此本次项目旨在补充完善长期照护保险制度的二、三支柱。”刘纯说。
下一步，成都武侯区将成立一家发起资本在10以人民币以内、业务范围定位在补充基本长期护理保险，做强二、三层次长期护理保险，国内第一家中外合作的、秉承互助精神、政府监督运营、会员共同管理、具有制度创新示范意义的相互制长期护理保险公司。成都武侯区将在中国社会保险学会、中国保险学会的指导和支持下，联合各方组成筹建小组，并在公司筹建期间赴法调研MGEN相互险运作模式。
“项目投资方包括国有、社会及国外资本，目前，已有包括银行、保险公司、社会投资机构、企业集团等10多家机构意向加入。”刘纯介绍，公司建成后，将实现市场化运作，业务范围包括补充长期护理保险及个人补充商业保险，会员代表大会享有公司治理权。
“根据初步统计，武侯区潜在会员108.4万人，整个成都市有1572.8万人，四川省有8262万人，整个西南地区有近3亿人。我的想法是从武侯区起步，最后覆盖到其他地区。由于成都市是西南地区的特大型中心城市，有较强的虹吸效应，未来市场会很广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