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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可而止的距离和千钧一发的瞬间

发布时间:2016-12-16 10:07:18    作者:高星    来源:中国保险报·中保网


作者:王瑶

出版:人民邮电出版社

时间:2016年10月

定价:128元

□高星

如今,出国已成家常便饭,微信里晒的五颜六色的图片时常在朋友圈的页面撞车。也有人出版有关国外旅行的图文书,但书中大多是典型的异域地标性图片和从导游网上扒下来的标准化的资料。

这样的图片和文字,除了证明你去过之外,对于我们有什么意义?王瑶这本《瞬间的触觉》显然不是旅游纪念照。当然,身为摄影家的她,也不是像有些同行似的,对自己的作品进行冷冰冰的技术性解读。她是在亲切地告诉我们,在这个被她称为“家园”的世界里,你如何像家人一样,获得熟悉的印记,如何拥有与众不同的视角。

王瑶这本书让我第一次见到她如此之多的随笔文字,见证了她作为女性和摄影家的敏感,而且是充满诗意和节奏的敏感。阅读她的文字和图片,犹如在她敏锐的目光所延展的路径和搭建桥梁中荡漾与漫步一样,充满发现的自由和乐趣。

王瑶说到罗伯特·卡帕的名言:“如果你照片拍得不够好,那是因为你离得不够近。”她也注意到大卫·伯耐特的相关歧见。王瑶说:“卡帕的‘近’,既包括物理距离,也不单纯指物理距离。近可以更清晰把握对象,自然包括主体瞬间的触觉状态。但有时,我们稍退一步,会更准确把握对象,做到更‘近’一点。”因此,王瑶更认同贾维尔·瓦翁的阐释:“摄影最基本的特质:永远接近现实—而同时能保持一个相当的距离。”

对异国他乡的认知,就是一种距离的把握,需要全身心的贴近,融入其中,也要恰到好处,适可而止,正所谓距离产生美。

王瑶说:“每当拍摄的美妙时刻,我的耳边总会响起与这个时刻同样美妙的音乐,奇特的是,这个音乐的旋律节奏和意境与眼前的物象状态是那么协调!每当这种音乐响起的时候,我就进入物我相融的状态,彼时,甚至不是我在控制快门,而是相机本身咔嚓咔嚓地响着,仿佛是音乐的节奏,我知道,这份感动讲会帮我开启三重门:相机的快门、作者的感情闸门和观者的心灵之门。啊,天哪,那是多么美妙的时刻!”王瑶把摄影最难把握的时刻称为“美妙”的时刻,可见她的境界。

摄影作品的决胜在于瞬间把握的差异,是刹那间的灵感和应激状态的爆发,是摄影人独有的敏锐度。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成功的摄影就是时间与空间的结点所取,是距离和瞬间的交叉构成。法兰克·霍瓦说:“我们表现的是时间的一个点,等于为空间打开一面窗。”

王瑶所拍的俄罗斯、美国的图片,通过视觉形象传导出复苏的俄罗斯人和911之后惊恐的美国人的精神气质和状态,非常准确,展现出思想的逻辑。当然,这也是一种备课,但不是旅游的那种备课,这是对一个国家形象的观察和思考,才会发现视觉符号的意义,确保信息的准确。当然,这还需要手疾眼快的通感。

王瑶的敏锐如她回味:在俄罗斯乡下,发现一戴头巾的女性穿过芦苇丛,“她那优雅的眼神和挥动的手臂,触动了我。这里传达出的是一种精神,一种民族意象。我在定格她的瞬间,耳边突然响起柴可夫斯基钢琴曲《四季》.......”

王瑶说,瞬间的触动,不仅要有敏锐地发现,还要有对特定状态和细节的捕捉。“这种生命意识的流露,往往是稍纵即逝,不再重现的。”这不是你碰上的“凑巧”,而是你“抓”住的,甚至是你“抢”到手的。

王瑶的女性敏感是在有关生命体验的大格局笼罩之下的。正如她所言“人的姿态蕴含着人与这个世界的各种关系,所以要注重捕捉对象的姿态。”王瑶的姿态此时一定是和对象的姿态是重合的,如剪影一般。

王瑶回忆:“一次在哥伦比亚街头,空旷的大街上,出现一个女人,一个可以称为美人的女人。她穿着一件浅花素色的短衫,下面是紧身牛仔裤,牵着一条黑色的狗,穿街而行。此刻,夜色沉沉。光影摇曳,魔幻出现了。我屏住呼吸,真切感受到一种表层的律动,线条的律动。我用镜头锁定她,用黄金分割法确定我的瞄准线,就在我要按动快门那个瞬间,我预感更为魔幻的事情将要发生——天哪,此刻,在镜头的一侧,一个黑点,那个简直如同幽灵般的人,以一种跳桑巴舞的姿态,闯入进来,而此刻,那个美人,也对他侧身顾盼,身段曲线尽显。咔嚓一声,只此一响,留住这幅可遇不可求的魔幻瞬间。”王瑶用如此生动的描述,把我们带回了现场,屏住呼吸,身临其境,感同身受,原来的快门就是这样按动的。

在每一个国家都可以找到它的特质,就需要王瑶的透入:“在印度,让我最动心的,是生命活水的流淌。”;才会发现“在喧嚣和杂乱中保持一份从容、沉静和满足”。同样,在伊朗,王瑶在一个女人的身影里,“感受到一种力量—信念和坚韧”。使这个女人形象成为伊朗的典型和象征。

保持瞬间的触动要有喜不自禁的狂热和本能,还需要想象力。王瑶在伊朗火车上,从旅行邂逅的人中,发现人生的焦虑和漫长;在以色列的哭墙前偶遇长跪的人身上,看见人类的无助和惶恐。

有人感叹数码相机的发展,摄影艺术里的人文精神开始稀落,王瑶把理想信念、人文精神,称为影像的灵魂,并力求全方位、全过程地体现在摄影之中,并在古今相融中实现定格的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