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悼亡书
□赵明森
从天之涯展开,一路向北
翻阅一座座古都新城
向北,至漠河。一路上
河流醒了,蛰后的蛇醒了
草萌思了,树木动情了
自从大地沉浮,星星陨落
不知你还会睡到何时
招魂的榆钱
年年散落在村头街口
俞伯牙的伏羲之琴弦断身碎
钟子期的心音早已冥灭
他日,先人吟哦离骚九歌
汨罗江畔悲愤踏浪独行
至今念你的人,端午苦艾沉香
棵棵苦艾,立于家家紧闭的门旁
拉聋着低垂的头,在红火的楹联之下
面对路的尽头凭吊哀思
在哗啦哗啦的麻将撞击声中
偶听到几声叩问地板的清脆
每一次敲击的疼痛都刻骨铭心
路被高架桥举过头顶拓宽拉直
城乡的楼群日日拔节疯长
我们沿着你倒下的方向翘首企盼
花开花谢,花飞花落
看着一茬又一茬百毒之虫
羽化美丽的翅膀,化蝶西归
(作者系中国人保寿险河北省分公司员工)
母亲的眼
□秦时月
那把脸上的肌肉和眼角的鱼尾纹
收缩、挤在一起的样子,该多么痛苦
那时母亲的眼睛多么明亮啊
二泉映月就是那样子吧
碧波荡漾就是那样子吧
蛾眉粉黛就是那样子吧
而今,母亲的眼,已染上一层浓重的霜
无论风怎么恣意和抒情着吹,也吹不开
也无论我怎么靠近,哪怕靠成零距离
名字
□秦时月
除了祖父给我起的这个名字
我实在想不出还会有其他的名字
我有时被唤作“1”,有时被叫作“2”……
有时干脆省略为“喂”,“你”是对我的尊称
我受宠若惊
我不认识自己,他们也都不认识我
只有在叫号机不停地叫着
周围扫来许多怪异的目光时
我这才找回我自己
我被很多的目光挖、拧、揪着
不吱声,身上都是红印子
痛地成蝶。
(作者系中国人寿武汉分公司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