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之恋的伦理困窘

作者：严歌苓
出版社：天津人民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4年7月
定价：39元

与严歌苓过往作品一出笼便大热有着根本区别的是，本书面世之后出现的热度不是基于品质的一贯保证，而是源于对故事所涉师生伦理的争议。

36岁的女班主任丁佳心几乎集中了这个年龄可能引发初春少年萌动的所有“潜质”：外貌上看风韵犹存，工作能力方面也十分突出，更主要的是她已离异，有相对完整的独立生活空间，从角色角度看少了些出轨的“后顾之忧”。邵天一与刘畅均是比丁佳心小一半的高考生，前者象征智慧，后者则寓意财富，丁佳心就是这样在智慧与财富间徘徊，最终因二者矛盾的“不可调和”而东窗事发。丁佳心本能地抗拒前夫对孩子的掠夺，同时又渴望有一个强大的靠山能给自己以及孩子提供足够保护。这种心理当然可以理解，但可以肯定的是，除了一身血气方刚的冲动，邵天一与刘畅均不可能给丁佳心真正的依靠。或者讲，这种依靠感太过虚无缺乏现实存在基础。

丁佳心与刘畅关系突破的起点是因为后者的失眠，为了给后面越界关心埋下合理化伏笔，故事努力铺陈丁佳心是一个很懂得学生心理、非常体贴爱护学生的好老师，所以，她才会不厌其烦地开车载着刘畅外出寻医问药。不过，不知是否因为笔者生活的局限性，老师关心学生当然可敬，但像这样长达一年时间去尽情呵护一位毕业班的学生，这似乎不切实际。纵使有再如何特别的理由，将这种关系拉长至一年的长度着实让人太不可思议。更何况，丁佳心是毕业班学生公认的好班主任，而好班主任离不开时间和职业行为的必要存量。

对于邵天一的“感情”交代比较简略。然而，无论是邵天一还是刘畅，他们向丁老师发出试探信息时，丁佳心无一例外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坚决拒绝，反倒回以暧昧短信。抛开丁佳心的老师身份不谈，即便是一位普通身份女性对于未成年人以如此暧昧口吻，相信经过这个年龄段的人都明白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十七八岁是一个冲动的年龄，在迅速发育的荷尔蒙刺激下，盲目暗恋的冲动总会不时涂抹着青春的色调。青春暗恋的对象常常会包括那些亲近的异性，当然也可能包括丁佳心这样对学生关怀备至的好老师。但在传统师生伦理观念的约束下，暗恋常不足以捅破窗户纸。或者说，众所周知，一旦窗户纸被捅破，年长的一方必将遭受社会公德的强烈斥责乃至法律的严肃制约。其实这也不只是我们的师德文化，也是许多开放国家的伦理共识。2010年，美国得克萨斯州一所高中一名25岁的女教师和自己16岁的学生偷情并导致自己怀孕，其结果是女教师被学校停职走人。

也许是预感到故事主题过于敏感，所以严歌苓在处理故事时切口留得很小，甚至抛弃了擅长的对话，而代之以大量心理描写。这些心理描写充分折射出丁佳心内心的痛苦挣扎，但这种挣扎的本质是伦理的扭曲，远不足以削弱公德对其践踏师生伦理的斥责。

在接受媒体访问时，严歌苓称写这个故事主要是“来批评高考这样一种社会现象，是一个社会文化的批判。如果不是有这样的高考生活，可能不会发生的”。现行高考确实问题重重，但在应试教育统治时代，家有考生往往也是家长无论贫富全员投身高考战场的“动员令”。基于这样的现实语境，很难理解这两位学生一再在离异老师家留宿，而丁佳心对于这两位学生的过度投入，与其毕业班班主任身份并不相称。

当然，一个故事总难免有一些逻辑瑕疵，真正的关键往往在于故事主题能否为社会伦理观念所接受。《老师好美》撕掉了朦胧青春的遮羞布，肆意闯进了师生伦理禁区，将对师生伦理的挑战解读为批判高考，总觉有失牵强。虽然最终丁佳心似乎“罪有应得”，但这种禁忌之恋大门的开启似乎难以真正镜鉴现实，如同当今社会面临着许多压力，我们总不能因为这些压力的存在，至而否认或肆意践踏传统伦理吧。